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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远舟察觉到她的目光,倏然扭头与她对视,眼光触及又迅速游离开,却又控制不住再看向她,眸色微颤。
似心疼、似无奈。
他是在等她闹吗?
是在等她踩着自己的脸自甘为妾吗?
什么爹娘瞒他换亲,什么他不肯让她委屈为妾,才忍痛割爱让她嫁给庶弟?
都是骗她的!
白欢猛闭眼。
顾远舟平日里在她耳边的柔声细语搅成一团乱麻,死死纠缠于脑海,汹涌而来的往昔点滴,如骤然破碎的铜镜,将她的喜、哀、痛和绝望撕碎嵌入片片碎镜,齐齐刺入她的心头,变得面目全非。
被万箭穿心的痛。
被生生勒死的痛。
哀莫大于心死的痛。
上一辈子该痛的她都已经痛完了,这辈子她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保护白家!
“欢姊姊,母亲和你说话呢。”
顾远怀用日常的称谓唤她,手指头在她手心轻轻一挠。
白欢倏然睁开眼睛。
眼底一汪清澈掩去破碎的刺痛,剩下痛麻后的凉薄。
顾远舟已疾步朝这边走来。
白欢先发制人,一把推开顾周氏。
拉着顾远怀直奔那棵一人多高的火红珊瑚树,面对众宾并肩而立。
张牙舞爪的红珊瑚如烈焰火苗,衬托一双一热一冷的俊美新人,倒把众宾惊得皆愣,目光齐齐盯着他们。
白欢对顾家大郎情根深种,且两家已有五年的婚约这件事并非秘密,到场宾客发现新郎换人的亦大有人在。
只是,事不关己高高挂起。
可人家搭起戏台免费,岂有不看之理?
好事者如同打了鸡血异常兴奋,纷纷猜想白家女娘会如何大闹一番。
顾远舟死死盯着两人一直紧握的手,心生不妙,大步冲到白欢面前,伸手想去抓她另一只手,却被她避过。
“顾家阿兄请自重。”
清清淡淡的一句把顾远舟叫得尴尬僵立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冷漠少女,语气焦灼关切又内疚:“欢儿,听话,是你误会了,有话咱进去说。”
顾周氏低声威胁:“白欢!你休得放肆,你既拜堂进了洞房,就是我顾家媳妇,当尊我顾家规矩。”
她对身边婆子使眼色,故意大声喊:“来人,四郎新妇喝醉了,快将她带……”
白欢忽抽帕掩面欲泣:“媳妇正是要将侯府丢的脸给找回来呢,怎么母亲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让媳妇说吗?难道母亲连顾家脸面都不要了吗?还是要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?”
这番话顿引周围议论纷纷。
“你!”
顾周氏被说得脸一白,当着诸位宾客面自然不能强行动手。